医学人文荆志成我在协和做住院医的

最近年轻的协和名医王澎意外离去，认识她的众多医生都十分悲痛，在追悼会上大家一起说："我们都是志同道合的人，我们都痴迷于临床，我们都以为患者解决问题为乐趣，我们都不计较个人得失"。这段话深深触动了我，我想这也是"协和医学"在中国享有不可替代之盛誉的重要原因吧。20年前我在协和做住院医的那一年时光，如水波涟漪，光影变幻，又浮现在我面前。

年10月我完成了博士学位论文答辩，医院内科进行住院医师轮转。那个年代医院工作的医生一般不需要去协和进一步训练，但我是本科应届毕业直接考取研究生，医院工作过，且读研究生期间在临床仅轮转了3个月。因此我的导师程显声教授建议我去协和内科培训，这对提升我的内科临床能力很重要。为此，程教授亲笔写了推荐信让我当面医院内科主任朱文玲教授，信里讲到他对我培训的一些规划，以及对我个人的一些评价。朱教授认真阅读了推荐信，也欣然提笔写了一封推荐信与程教授的推荐信装订在一起让医院教育处。教育处收了这两位大教授的亲笔信十分惊讶。不久我便接到通知，嘱我年8医院教育处报到。岁月如梭，眨眼已20年整。年夏天，我曾嘱咐在协和实习的八年制学生去教育处查当年我去协和轮转的档案，试图找到当初两位教授的亲笔信，未果，令人十分遗憾。

我如愿医院的一名住院医师，被分配到消化内科工作。记得那时协和每个专业病房都有约40张床，一般配置2名主治医师分成2个医疗组，每个主治医师带2名住院医师，每名住院医师带着实习医师平时都要同时管10张床，而且都是疑难危重患者，十分忙碌。

刚去协和感觉手忙脚乱，颇为不适，回想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白天医疗工作要忙到接近下午5点，而这时又要开始收当天新入院的患者，且每个新入院患者都要当天写完大病历。因为不管多晚，内科值班总住院医师都要查看整个协和内科所有病房新收的患者，他要做好记录，以备次日清晨内科大交班时向内科主任们汇报。那个年代写病历都用钢笔写，医院都是用雪白且有暗横线的病历纸，写错一个字都无法涂改，不得不整页重新抄写。二是消化内科每位新收的患者除了常规查体，还要住院医亲自为患者做肛门指检并撰写报告。我开始没有经验，难免手忙脚乱。还有，因为协和的进修医师不参加值班，因此4名住院医每隔4d就1个夜班。白天要跟着主治医查房，办理患者出院手续，同时收新入院患者。晚上值班还要处理很多突发事件，包括抢救危重患者，几乎不能睡觉。最令人焦虑的是第2天凌晨5点之前必须开始抽血，清点粘贴化验单，约40位患者的化验单和抽血管几乎占满整个准备间。熟练的住院医也要忙一早晨。我没见过这种场面。

但好在我的主治医师是认真但温和的孙刚大夫，对我很宽容，而且同期轮转的高年住院医李景南大夫为人也很宽厚，给予我很多帮助，再加上我带了2名勤奋的实习生，其中1名现在已是协和消化科骨干舒慧君大夫。她给我的印象深刻，她总是在我为满满一车化验单和抽血管抓耳挠腮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从未迟到。在大家的帮助下我度过了在消化科最困难的那段时光。

在协和消化科做住院医时有一些印象深刻且对我职业生涯影响深远的小事。

首先讲"一位奇怪的急性肝炎患者"。有一天我收了一位刚从欧洲采访回国的新闻记者，因"发高烧，黄疸，酱油尿怀疑急性肝炎"入院。我们一边为患者做退热、保肝治疗，一边筛查各类肝炎病毒，但一无所获。患者住院后约1个月，逐渐退烧，黄疸也消失了，肝功恢复正常。只能诊断为"不明原因急性肝炎"而允许患者出院。但出院才1周左右，患者再次因"发热，轻度黄疸"医院急诊室就医。内科总值班考虑消化科出院诊断"急性肝炎"有问题而决定把患者以"发热待查"转收感染内科。感染科王爱霞大夫带领团队经过仔细侦查，考虑患者第一次因"肝炎"入院以及本次再次发热都是疟原虫感染所致，患者应该是不典型的疟疾。遂送血样去寄生虫室检查，但却未见疟原虫。但感染科并没有放弃，坚持诊断而再次医院热带病研究所。医院采取了不同的培养方法，终于发现了一种在非洲生长的恶性疟原虫。再回头询问患者，患者才交代在欧洲工作期间私下去过埃及旅游，这才真相大白。随后就此病例组织了一次全院内科大查房，总结了经验、教训。查房结束后我看孙大夫一直情绪低落，便安慰道："这个病例是疟疾，是一种传染病，并非肝炎。我们当初没有诊断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您何必如此愧疚？"孙大夫听后很严肃地对我说："荆大夫，我们首先是大夫，其次才是内科大夫，然后才是消化专科大夫。而疟疾是任何一名大夫都要警惕并要掌握的疾病，是一个公共卫生问题。我绝不能原谅自己。就像一位患者如果突发心梗而室颤，你能说你是名消化科大夫而去喊心脏科大夫抢救吗？如果北京突发传染病，你能说你是专科医生而对传染病不闻不问吗？"说得我面红耳赤。后来我发现协和的很多大夫都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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